山阴之旅——无措

飞机很快便到了出云,不过五点而已,天已全黑,从飞机上往下看,没什么灯火通明之感,听说夜间灯光的密集程度可以反应当地的经济发达程度,这样看来,也许出云在日本范围内来说不算发达。落地之后发现机场超小无比,只有一个传送带,一个登机门,刷新了我心目中最小机场的记录,在出云之前,这个记录已由大学城机场保持了十年之久。

机场虽小,出云地区却是大有来头。日本旧历十二个月的别称分别是一月:睦月;二月:如月;三月:弥生;四月:卯月;五月:皐月;六月:水無月;七月:文月;八月: 叶月;九月:长月;十月:神无月;十一月:霜月;十二月:师走。其中,十月之所以被称为‘神无月’,是因为传说中日本全国的神明都会奉大国主命令,于此月齐聚在出云大社,举行为期一周的‘神在祭’。因此,在其他地方神明缺席,独有出云地区称这一月为‘神在月’。

突然想到松隆子在《四月物语》中便叫作榆野卯月,看来电影名字也是一语双关,又想到《聪明的一休》中的弥生小姐,也许她是三月出生的?

拿了行李,到机场大厅,看到个问讯处,结果工作人员居然不会说英语,不过态度倒是很好。我只来得及问怎么去松江,她就带我去售票机上把票买了,居然能用微信支付,是否说明微信的普及程度已经超过了英语呢。工作人员又送我出门到车旁,刚一过去,司机就迎了上来,我也只能把车票和行李给他,上了车,还想着是不是先下去换点钱,没来得及细思量,大巴就发车了,看来这个大巴是适应航班的。

大巴上人不多,司机也只用日语报站,好在有网络,到了松江jr站,我就下了车,然后导航往旅馆走去。大街上倒是有些人,但一旦离开主干道,就立马冷清起来。

对日本治安比较有信心,也不怕一个人拖着箱子孤零零的走在陌生的街上,路边的饺子馆倒是有点诱人,或者说难得看到我认得的字,但我只想先到旅馆。

从松江站往北就到宍道湖,黑漆漆看不见,但是听到有钓者甩杆的声音。

夜晚路灯不多,研究了半天才找到上桥的人行道,边走边看湖,也没注意桥上,反正桥上也没人,结果一个东西突然呼的一声从我前方的栏杆上飞走,仔细一看竟是一只灰鹭,来不及惊讶,又一只从桥下飞过,真是想不到它们竟然等我走到这么近才飞,也有点后悔没有仔细观察,连照片也来不及拍,但转念一想,后面肯定会常常碰到,也就继续赶路了。

到了旅馆,发现与我之前住过的旅馆完全不同。进入旅馆前,先要经过一个叫做“下足处”的房间,先脱鞋,把鞋存到墙边的储物格里,然后只穿着袜子进入旅馆。我有点手足无措,不知道是不是该把箱子也抱进去,工作人员示意我拖着箱子经过一个专门的毯子,然后正常拖进去就可以了,也许那个毯子就像洁净间门口的垫子一样吧。

心里还在想,鞋子放在储物格一夜,岂不是会很臭,打开格子,才发现每个格子顶上都有一个小小的抽气扇,不得不说日本人很讲究细节。

入住很顺利,银行卡可以直接用,进了房间,果然是小而整洁,处处透露出细节上的用心,常用东西都在各自的位置,还有一个洗浴篮,里面装着大小毛巾和袜子,衣柜里还有一套浴衣。小小的茶几上放着一张欢迎卡,豪迈的写道“作为欢迎礼物,冰箱内免费享用”。

满怀着对主人好客的敬佩,我打开了冰箱,果然豪迈。

搜了一圈吃的,可能是有点晚了,选择不多,于是去吃点酒店的拉面,本来想着应该没什么人,毕竟在前台没看到几个,结果一去发现已经排了老长的队,大部分人穿着浴衣,我倒是另类了。完全不知道规矩,厨子看样子也不会英语,只能看着前面的人操作,好在也非常简单,大概厨子只需要知道做几份即可。拉面味道相当不错,很劲道,填个肚子完全没问题。

吃完回房间,想着去泡个温泉,可是感觉这家旅馆比我十年前住的那家要高级很多,不想失礼,于是打开电视,果然在酒店指南中找到《温泉道》,居然还专门做了个动画来教人如何泡温泉。主角是弁庆和助六,还挺好玩,讲到禁忌时,反面例子是弁庆要边泡汤边喝酒,画外音说,虽然义经主君不在,你也不能想怎样就怎样啊。看完心里有了底,换上浴衣,拎着篮子就去泡汤了。

温泉在顶楼,出电梯便看到类似屏风的结构,右边是“男汤”,左边是“女汤”,“男汤”旁的黑板上按相扑的级别给连锁酒店温泉排名,“横纲”好像是京都的旅馆,而我所在的这家,排名第五,是为“前头”,也算不差了。“屏风”的背后是一个大的玻璃冷柜,里面放满了养乐多,冷柜旁则是满满一书架漫画,这还真是相当豪迈啊。

按照温泉道所描述的步骤进行,也感受到了所谓的“至高一瞬”,其实人为何会不自觉的发出啊的一声呢?我想多半是因为水压的缘故,都泡到脖子了,平时胸腔哪会受到这么大的压力呢。外汤内汤各泡一会儿就出来了,温泉道说泡多了会晕,第一天还是悠着点。

一觉睡到三点多,看了手机倒头又睡,六点多起来了,下楼吃早饭,接待人员又不会说英语,但是也贴心的帮我找了座位并放上“食事中”的牌子,于是我又跟着一堆人排队,早餐很丰富,可选择的种类非常多,虽然认不全,但是看别人操作也就会了。味道相当好,天妇罗跟欧洲炸鱼相比实在是属于两个世界。

吃完早餐,将“食事中”的牌子翻过来,离开即可,自有工作人员来收拾,也是很有意思的机制,不禁想起《火影忍者》里自来也教长门他们时,在门上挂着各人的名牌,如果离开便将名牌翻到背面。也像是比利时皇宫上的国旗,如果没插旗,则说明国王不在。而现在是“神在月”,出云大社是否也插满了各神的旗帜呢?一定要去见识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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